江汀顾明川

“阿辞，你这样对得起你父亲吗？”

我越想嗅一下那香气，她抖的越厉害，像是受惊的小鹿。

她在我怀里哭起来更动人，我低头问他怎么不对。

我用舌尖拭去她脸颊的泪，她猛的扇了我巴掌。

“阿辞。”

我笑着说：“打得好。”

父亲去世后，我连夜赶回来奔丧。

刚进大厅就看到跪在棺材前的江汀，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旗袍，黑色的长发编成麻花，耳边别着一朵茉莉。

茉莉的香气。

我忍不住一闻，看到她后心情好了许多。

按照规矩，大哥上完香之后，我再上香。

江汀则跪在棺材的一侧，低着头烧纸，时不时的落下几滴泪，滴打在香灰中。

都哭红了吧。

唢呐声起，从叔嫂到丫鬟，顾家上下都充斥着哭声，多少有点表演的成分。

只有她依旧的跪在一边，安静的烧纸。

大哥问我周天去哪了？

我转头看他，漏出个坏笑。

“大哥还问我做什么，你不都查的清清楚楚，怕是连我一夜几次进门都晓得。”

“混账。”顾明川骂我一句，直接走掉了。

他本来就不屑于和我站在一起，刚才一起上香，应该恶心坏他了。

出殡还需一个时辰，我坐在旁边的木椅上喝着茶欣赏风光。

父亲的丧事做的完美。

大哥顾明川从小被父亲亲自培养，凡事做事，没有不好的。

父亲的排位在祠堂放好，供好香火后，管家丫鬟都退下，只留下我和大哥。

“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

“原日子照做呗。”

“不是长久之计，哪天脑袋没了也不知道。”

“你不也是。”

“我是为你好。”

“我不用你操心。”

父亲和大哥从小看不上我，到现在也是，兄弟两人聊两句就拌嘴，他正好有急事处理，留我一个人守着父亲。

大哥走后，我就站起来从怀里掏出烟，看着父亲的排位。

我们父子俩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父亲一生好强，无论是报业，布业还是米粮，他都做到了业内大头。

商场上叱咤风云，情场上也是得心应手。

我母亲二十多岁如画般的年纪，已死相逼也没有能逃过嫁给他这个半百老头的命运。

一烟燃尽，四周无人也不用装装样子。

用皮鞋捏灭之后，烟头就随意扔在那，没想到出门看到一场好戏。

江汀在院子中收拾行李，想要离开。

管家拦着她，苦口婆心的劝道：“江小姐，你一个弱女子，你去哪啊。”

“老爷说了，这宅子留给了你，你后半辈子就留在这。”

管家一边劝说，一边护着行李。

我倚着门前的柱子，看她收拾行李时，辫子一甩一甩，柔顺极了。

很难想象，发丝穿过手指的触感。

“对啊。”我打破了僵局：“江小姐走了，我这做儿子的，怎么报恩啊。”

我一手一个行李，摞在一起，正好做个支撑，双手搭在上面，抬着头看她。

“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她倔强的说。

“那不行，你可是父亲的人，我得好好照顾，父亲刚去世后，就把恩人扫地出门，这不是让人说顾家无情无义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她倒是没有一丝闪躲。

外面的人都说我父亲找了个女学生做小老婆，虽然没办婚礼，但日日养在家里，连月楼也不去了。

我认真的打量着她，之前只能在灵堂看背影和侧面，现在看到了正面，更觉得不一样，身姿秀丽，容貌柔美，那一眼墨色的眸子，哭了这么久依旧清澈干净的，像是含了一汪凉水，水汪汪的。

饶是脸上没有表情，一双桃花眼，也显得双目含情，风韵十足。

江汀双手握住行李，不肯放下。

我最近接过去，男女授受不亲，她一看我要拿立马松开手。

“江小姐现在还在上学吧，不妨上完了学，再做打算。”

“外面局势乱，说不定那天又打起来了，你一个人出去，我们怎么放心。”

我看她双眸微动，显然在思索，吴管家连忙继续劝说，最终是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