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生手里接过单子的严迟迟拖着沉重的步伐往缴费处走，请半天假，全勤又没了。

「严迟迟？」一道低沉舒缓的男声叫住了严迟迟。「嗯？」好高，这人有点眼熟。

「好久不见，我是牧回舟」

牧回舟？好像有个高中同学叫这名字。严迟迟脑中逐渐显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应该是他，先打个招呼就对了。

「好久不见呀哈哈。」

牧回舟微微勾起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果然忘记了吗？

「生病了？」

「没有没有。」严迟迟默默将手中的病例藏在身后。

牧回舟轻撇眼「精神科」三个醒目的红字。

「有点失眠而已。」严迟迟笑着摆手。

「加个微信吧，老同学。」牧回舟不在多问，打开了手机。

严迟迟扫了牧回舟微信匆匆往缴费处走，毕业多年，同学情谊什么的，哪有她半天的假重要。

大概因为最近换季的缘故，今天医院格外多人，严迟迟走出医院时天已经黑尽。

拖着磨破的脚后跟走在路上。「嘀嘀——」下意识抬头，是牧回舟。

「上车？」

严迟迟回想了下上学时，跟他的关系似乎没有好到毕业8年还能搭车的地步。

「不了，我家很近。」

牧回舟不再坚持，微微点头「注意安全。」

看着远去的车尾，严迟迟有些愣神。她记得在排队缴费时看到牧回舟就已经出医院大门了，怎么会现在才离开？

严迟迟回到家就赶紧打开电脑跟进工作进度。年关将至，公司忙着绩效考评，所有人天天脚不沾地，这种时候半天假已经足够让人眼红。

等严迟迟处理好工作已是深夜，迷迷糊糊的甚至没吃药就睡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严迟迟打开手机才看见牧回舟前一天的信息。

「我认识几个精神科专家，你朋友需要可以推给她。」

「现在年关，不好挂号。」

看着手机上的内容严迟迟不禁有些疑惑，她记得自己当初人缘没这么好。不过最近的号的确难挂，想想自己将来可能要请假经常跑医院，还是让牧回舟将微信推给她。

微信刚发出去不久，牧回舟的语音通话就弹了出来。

「喂？」

「微信推给你了是我发小，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一起去。」

严迟迟愣住。「不麻烦你了吧，我就是开点助眠药，小问题啦。」

「最近精神类药物实行管制，医生虽然是我发小，但我不在你可能也没那么方便。」

话是这么说，但牧回舟跟着去那自己的病不也......见她不说话电话里牧回舟又补充道。

「我发小是专业医生，我想他的职业道德不会允许他透露病人隐私。第一次我介绍你们认识了，之后也就不用麻烦我了。」

话都说开了，严迟迟要再矫情就显得不知好歹了。

「那辛苦你费心了。」严迟迟加了牧回舟推来的微信说明来意，医生却只回了一个行，再多说什么对面就不再回复了，果然还是牧回舟管用些。

回到公司后成堆的工作让严迟迟很快将这一小插曲抛掷脑后了。

「看公告了吗？我们拿到了总公司的调派名额。调过去直接升一级！」

「听说开年就要选拔，这年过不踏实了。」

「去年西南分公司调过去的现在又升了一级，直接少奋斗五六年。这次我可不跟你们客气了。」

茶水间外的严迟迟打开公司内网。看着硕大的标题，总公司吗？严迟迟有些心动。

为了调派名额，最近严迟迟天天加班，等到公司年终奖到账她才如梦初醒，还有5天就过年了。

看着见底的药瓶和屏幕上的挂号失败，严迟迟想起了牧回舟。

可打开微信却看到一长列的信息。

「最近病情咋样？」

「还失眠吗？」

「要记得吃饭」

「我发小那边说好了，你有空我们随时过去。」

「最近下雨，记得带伞。」

「......」

看着满屏的信息严迟迟不经有些恍惚，许久没感受过这种关切了。最后一条信息是不久前发的。

「最近忙吗？」

严迟迟犹豫着回过去一条「不会，你呢？」

「我还挺闲的。」对面秒回。

严迟迟突然想听听他在干嘛，电话拨出去之后等了三秒后被接通，又是一阵沉默。

「牧回舟？是我。」

「我知道。」

听着他的声音严迟迟扶额懊恼，自己在说什么？

「很抱歉现在打扰你，但我的药好像快吃完了，你发小那边现在开药方便吗？」

「明天的药还有吗？」

「有的。」

「好，后天去。」

「没关系的，看你时间方便就好。」

「地址给我吧，后天来接你。」

严迟迟下意识道出家中地址，等她反应过来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牧回舟这两年变化挺大的。

第三天严迟迟家楼下。严迟迟看着墙上的钟：6：00，这么早？

「你先上来吧，怪冷的」

......

牧回舟倚在严迟迟家厕所门口，看着里面刷牙的严迟迟。低头思索。

「原来你说的6点是下午。」

严迟迟晃着不清醒的脑子：难道有人会早上6点看病吗？

「没关系，你可以再睡会儿。」

「？」

合适吗？但看着牧回舟神色如常，并不像是开玩笑，这让昨天失眠的严迟迟不禁有些动摇。

最终，以严迟迟帮牧回舟打开投影，自己回被窝睡回笼觉拉下帷幕。

当严迟迟再睁开眼时已经11点了。迷迷糊糊的有些恍惚。

客厅里，投影上正放着浮生一日。「每个人内心都有一颗钻石，你只要好好打磨，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它会闪耀，你打磨得越多，就越是闪耀，光芒会穿透这件仓库，照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如果你相信，人们会来找你，看见你的光芒。」

牧回舟已经撑着沙发睡着了，严迟迟微微凑近，眉骨高耸，和山根的过渡处起势很急，眼窝深遂，仔细看能发现眼下的乌青，与整脸凛冽的气场有些不搭。

他应该也很累吧？

印象中他的家境并不富裕，这么年轻就买了悍马，想必工作也不松快。

有些饿了，严迟迟转身走向厨房。

她做菜时总是全神贯注，等摘围裙的时候分针已经悄悄走了半圈。

看着一桌佳肴唇角不自觉的上扬，果然没什么比食物更加治愈。抬头准备叫某人吃饭，却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时正斜靠着沙发背，微微抬头仰着她。

严迟迟与他对视，看见他眼中波涛汹涌，待一回神又全然不见，只剩下一丝虔诚。都是错觉吧？不想了，美食不可辜负。

「吃饭吧，今天耽误你时间了。」

牧回舟缓步向水槽洗手。

「不耽误。」

饭后严迟迟不敢再耽误，匆匆出门，反而是牧回舟安慰她不着急。

坐上悍马的那一刻严迟迟暗暗感慨，这回也算是坐过豪车了。

推开诊室，里面的人从一堆病例中抬头。

「终于来了？」

严迟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方医生，跟约定时间有些出入。」

方维摆摆手，轻撇着牧回舟。

「不怪你，毕竟没有人会早上6点来看精神科。」

牧回舟轻咳一声，朝严迟迟示意。

「你们慢慢聊，我出去等你。」

......

走出诊室的严迟迟有些惊讶，方维意外的专业，本以为朋友帮忙应该开完药就把她打发了才对。

身后传来脚步声，严迟迟回头，看到穿戴整齐的方医生。

「方医生你这是？」

「去度假啊。」

方维理所当然到。

「好不容易休假，我现在本该躺在沙滩晒太阳的，但牧回舟昨天以26年兄弟情逼我改签，今早6点准时在坐在诊室。」

严迟迟脚步愣住。

「我这兄弟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方维甩下一句，头也不回的赶回去度假了。

严迟迟并不迟钝，她心中早有疑虑，牧回舟这一系列行为若不是属意于她就只能解释成海王行径了。可她不明白，年少时的那点情谊，时隔多年还能剩多少？真能让人做到这一步吗？

走出医院看到不远处的，在一众中小车型中的越野显得格外显眼。严迟迟开门坐进副驾。

「牧回舟！」

看着严迟迟的上扬的嘴角，牧回舟有些惊讶，她似乎没那么疏离了，自己这发小还真是立竿见影。

「帮我大忙啦！我请你吃饭吧！」

牧回舟也不跟她客气。

「我来挑地不过分吧？」

「倾家荡产我也请！」

话音刚落牧回舟就疾驰而去，似乎怕她反悔。

......

看着面前的菜单，严迟迟不禁掩面，海口夸大了。

自那次看诊之后，牧回舟总是以监督病患的名义来找严迟迟。

「看我们的微信页面就知道你生活不规律，我受医生所托来盯着你。」

严迟迟也不拆穿他，毕竟他做饭真的很好吃。她的睡眠最近也好了很多，本以为是好转的，早知道今天会发病，她死也不会让牧回舟过来。

小说《严迟迟牧回舟》 第一章 试读结束。